(我就是意志不堅各位才能看到這篇文章的)

奇怪,為什麼我這麼意志不堅?
為什麼我會同意彈布拉姆斯呢?
明明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布拉姆斯的......

這是個謎......

昨天摸了兩個半小時的琴,貝多芬救不回來了......
這次就兩個半小時,中間還放兩天假......

老師忙翻了,時間自由的學生只好配合他的時間(幾點念論文寫程式都可以),不然星期天加班,這樣不好吧,會被怨恨......

今天一早乖乖去上課,很明顯的Joel根本沒醒,(請想像一個半昏迷的大熊娃娃坐在你背後的感覺......),沒有被痛宰的太慘,沒有經典名句。

我一直都不覺得今天上課會很順利,不停有「凶兆」
昨晚被紙割傷兩個手指頭,阻止不了用音樂「折磨」鋼琴老師的意志力。
今天早上怎麼樣都醒不過來,好險提前兩個小時起床。
出門忘了帶大門磁卡,沒關係打電話要人下來救。
我把指甲刀弄斷了又忘了借,指甲有點太長,今天彈琴要很小心。

一樣是二樓的Kawai,兩百多公分的琴,高音不悶,所以我喜歡這架琴

他給了我布拉姆斯的op.117和op.118
「妳對這兩組作品有概念嗎?」
我搖搖頭,布拉姆斯是我的天敵。
「我彈給妳看好了,一個有點悲傷的作品。」
天要下紅雨了,我的老師既然願意彈鋼琴......這一定是凶兆......

我出門前才看過BBC的天氣,明明是十一度,為什麼他穿短袖
我還穿外套.......這是怎麼了!

他彈完了Op.117三首的A段,拿起Op.118
「妳應該有聽過這段,這是最有名的。」
Op.118 No.2,和聲非常美
「妳有聽過吧......(默).....妳沒聽過,這是最有名的曲子妳沒聽過?」
其實有,回來翻資料想起來,我聽過非常多次。
Op.118 No.3,也是非常有名的曲子
「晚期的作品,一共從Op.116到Op.118,四個非常重要的作品。」

「所以說你要從哪裡開始,(我拿起Op.117,第三首我聽過),那妳要從哪首?」
我怎麼會知道?
「嗯,那從第一首開始好了,這首曲子妳要注意旋律在中間,所以高音不要太強,這是很好練voice leading的材料。」
所以說,你有預謀的?而我又中計了?
我真好騙......

「我幫妳選布拉姆斯是因為這跟之前練過的東西,妳跟我一起看的,聽覺上結構上表達上很不一樣,他不像蕭邦,主旋律都在高音,他的旋律會跑來跑去,在各個聲部裡出現,手指必須去延伸。他很喜歡對位法,他寫巴哈的對位練習當作娛樂。」

「妳試試看吧。」
我僵在鋼琴前面,雖然布拉姆斯看起來非常簡單,似乎是彈到現在最簡單的一個作品,但是小布的奧義就在於,要用最簡單的音符去扭斷妳的手指頭。
當然,也可以解讀成,我家老師根本對我莫可奈何兼想要放棄我。
我不覺得我可以用視奏擺平這個曲子。

「也許妳先試試看,給我右手。而且,我只要主旋律,妳看著譜,嘗試把主旋律找出來給我。」
我真的以為應該是很簡單的。
「等等,這裡主旋律回到高音去了。」
所以,人不能大意。

「現在,我只要右手,妳要把剛剛彈的主旋律都彈出來。」
要命,那pedal point還真不好彈,而且我真的覺得手指要扭斷了,我跟他的手大小有差這麼多?為什麼他彈起來很輕鬆,我手卻要撐著。
「先不要去考慮要legato,把音先彈給我,到時候妳可以踩踏板去彌補這個問題,當然,如果可以做到的話,as much as you can。」
「妳可以放一點漸慢,poco a poco ritard.」
為什麼他彈起來這麼美,我彈起來像是垃圾一樣混濁,手指不像是我的了。
「如果妳有個大一點的手,會比較容易,布拉姆斯需要比較大的手,妳要儘量延伸手指頭去彈。」
你是以前管風琴彈多了,所以對這種扭曲的狀況很能克服嗎?

「現在給我左手吧。」
主旋律有人贊助的感覺真好。
「這裡等一下,妳有發現有什麼不一樣嗎?」
我楞了一下。
「妳可能不知道,他這裡用了巴洛克的技法,他改變了基礎節奏,有預示結束的意味,妳看這裡,最後要結束的時候恢復正常的節拍。」

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可以馬上雙手合起來,這對我來說是很奇妙的,我連練庫普蘭都是可以兩隻手的......

「我們再往下走一點,我只要右手。」
「B段的主旋律沒有A段這麼明顯,相對是比較模糊的段落。」
「我們之前有提過,很多的作品,像是莫札特,都有管弦樂團的縮影,這個部分也是,高音有點像是木管,而低音則是提琴類的低音,有點撥動的感覺,妳必須要花時間去想,去處理這樣的音色。他寫sempre ma molto espressivo.」
「所以說,前面是手的延伸去處理,後面這裡,則是手的大範圍移動。」

「後面妳自己看,這是ABA的曲子,妳應該可以自己處理了。」
「我會在這曲子裡用一點快速的手指替換,讓聲部變的比較好彈,然後妳要注意圓滑線的開始跟結束。 後面寫un poco piu andante,對我來說,這是指速度要變快一點,因為more andante。」
「Feel free to do all the things you want to do. 看妳是要往下練還是要怎麼樣。」

「我很喜歡布拉姆斯,因為他的音樂表達了他的內心。我們彈了貝多芬,拉威爾很多很多,他們也寫了很多的東西,但是作品裡的『自己』並不是這麼強烈,你不會在貝多芬的作品裡聽到他很強烈的內心世界,拉威爾他們寫的,只是一種印象,沒有多少的自己,但是布拉姆斯寫的,是他自己,這就是他音樂迷人的地方。他終生沒有結婚,雖然訂過兩次婚但是最後都沒有結成,也許這也影響了他的音樂表達。」
「妳彈他的作品,要去表現你自己的內心。十九世紀的時候和聲和調性已經發展到一個顛峰,布拉姆斯的作品幾乎可以算是一個總結,他跟荀白克等人。」
「有空的話去聽聽他的交響曲,跟貝多芬的是很不一樣的東西,或是去聽聽他的鋼琴三重奏,我覺得那是最好的作品。」
我會試試看,不過我的小普奏鳴曲才聽一半而已......

「四手聯彈的話,我覺得dolly suite會比較有趣,這是寫個一個叫做dolly的小女孩,據傳,是他的小孩。(後面balabala我忘掉了)」
你喜歡佛瑞啊,好啊。

「接下來妳要彈什麼,跟我彈四手聯彈?」
千萬不要,我會死的。
我拿起貝多芬,他接過手直接幫我翻。
「第二樂章?」
大熊娃娃坐回椅子上,我想我死定了。

第一個音我就仆街了,原因很可笑,我一時忘了這是架Kawai,踏板比較深,所以踏板踩太淺,沒有太大的反應。
「妳停一下。」
大熊娃娃從昏迷中清醒,Well。
「從頭來看,我幫妳數拍子,對拍子敏感一點。」
「氈音放慢,裝飾音帶過去。」
「回音還是不夠短,把它想短一點,整個只有一拍,後面的音很短,注意f跟p的變化。」
「手離鍵盤近一點,稍微離開就好。」
「好了,彈下去吧,對節拍敏感一點。」

我昨天花了半個小時練的那堆分解和弦顯然沒用,很顯然的我在亂入,他開始笑。
「放慢,很重很重的彈就好了。」
「妳現在要很結實的練,然後等妳可以非常熟悉再把右手放回來,可是要再放慢,因為妳要跨越......」
「不要去擔心妳的速度和輕巧度,那很快可以掌握。」
「妳後面有練嗎?後面一樣的部分我不要聽了,從Coda來就好。」
我聽到他喃喃的說,我需要咖啡......
「妳貝多芬還很有的練,現在都是錯的,妳要再放慢(這已經是Adagio了!),用節拍器一個音一個音的對,妳現在的節奏這裡偷一點那裡還一點的。所有的東西都要在拍子上,除了一連串的小音符是自由速度拉長,可是,有的不是,妳要去把譜看清楚,每個音算清楚,誰是單附點誰是雙附點,休息多長,誰要跟誰對在同一拍,誰是連線,哪裡多一個音,尤其是要跟正拍對上的小音符,妳現在彈的聽起來都很刻意在等,速度也不對,要彈的很自然但是很準」
我終於知道以前音欣的老師說貝多芬的慢版要很小心,是怎麼回事......

我應該感謝大熊娃娃今天沒太清醒?
(他真的看起來是硬被挖起來睡眼惺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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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布拉姆斯的恩怨罄竹難書。
小時候彈他的圓舞曲,彈的真是難聽。
大學修音樂分析,有天下午都在講布拉姆斯跟海頓,整個走神走到老師嚴重關切。
上次Goode的大師班,聽到中間的Op.118,整個陷入昏迷的狀態。

Op.118我聽過很多次現場,但是我今天還是記不起來,我聽過。

布拉姆斯的音樂理論非常好,他的曲目是非常好的理論教材(兼非常討厭的考題^^),可是我跟他就是很不對盤,老師說的好:「他喜歡用一些很艱險的技巧,然後掰的冠冕堂皇自圓其說。」雖然我們可以看出來他的和聲學跟對位法涵養相當驚人,但是我還是跟他的音樂共鳴度幾乎是零.......
他有些很吸引人的和聲,除此之外,對他的作品完全沒有概念。

我並不喜歡這種很密集的,和弦一直移動。

布拉姆斯Op.116到Op.119,就算不碰不聽布拉姆斯,我也知道這是非常重要的作品,所有彈鋼琴的人都應該要彈,
但是,如果不是突然被說動(還是一時被音樂迷惑),我想我不會去練。
所以我選了Op.117而不是Op.118,雖然我比較喜歡Op.118,可是我不想花太多時間在小布身上。

雖然就時間來看Op.117和Op.118沒差很多,但是一個是三首,一個是五首,如果我發瘋想要彈完,Op.117會是比較好的選擇。
可是我還是有點猶豫,因為我真的比較喜歡Op.118。

純粹只是抱怨一下,因為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同意要彈布拉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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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手上有舊約聖經(平均律),和新約聖經(奏鳴曲)的譜
也可以湊成3B(難怪Joel今天一直在笑)

其實,下個月可能會變成4B,他今天又跟我推銷Bartok,
我又沒說我不彈,只是最近真的現代樂派練太多了,想換換口味
而且他自己也彈不多不是嗎?

這些東西真的練完,就可以開全場音樂會了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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