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ing

（累死了睡著了忘光了，所以只能草草寫寫好了）

原來，就算住在宿舍，也不代表一定會游刃有餘。

在剩下五分鐘的時候，我把早餐塞到胃裡去，東西一抓，半跑半跳，直接離開音樂院宿舍，造成了接下來的慘案。
首先，我在音樂院大廳進門的「止滑墊」滑了一跤，我怎麼會這麼剛好踩到金屬的部分，還剛好碰上鞋底是濕的，只好摔下去。
摔到整個reception的人都回頭看我......好險是側面著地。
雖然摔成這樣，我還是沒醒，早晨的低血壓加上胃裡正在消化的早餐，整個人昏迷......

不過，音樂院大廳的鐘比較慢，所以，嚴格來說，我早到了兩分鐘......

一架原木色調的kawai
「我想要聽點孟德爾頌......我想，我們來彈點巴爾托克暖身吧......我記得還有一首，不過，是哪首？」
他把譜遞給我，這一刻，我真的有要自己找死的感覺
我把譜放上去，手停在鍵盤上面，很僵硬
「妳不用彈的很快......」
還是很僵硬，深吸一口氣，早彈晚彈都要彈，不管有沒有練都要彈......
「挑個妳可以接受的速度，慢慢來吧」
他大概沒看過我手在鍵盤上停這麼久的......

「我想，我們要先解決的問題，是妳的五連音，因為出現了很多次，但他們現在一點都不平均- 妳都用個人意志去隨便壓縮他們，32是你最常用的分組。」
「或許，只要右手，我們先把這個問題處理掉。」
如果彈的速度需要畫分割拍，大家可以試試看在分割拍底下彈五連音是什麼感覺。
我只是很缺乏練習，並不是真的不會五連音，沒有花費很多的時間。
「現在兩隻手來看看吧，這是這個曲子最技巧的部分，五連音對八分音符。」
我想，這也是剛剛極盡擾亂的分割拍，最大的用意吧
「然後，來看看妳的跳音，妳要學會手不要有太多多餘的動作，手腕微微的轉，手指稍微離開鍵盤就好。」
「來彈彈看左手的跳音......手腕不要壓的這麼低，稍微高一點，妳要試著一五指輪流彈跳音，其他三個手指可以幾乎
不動。」
「大概是這樣沒錯，不過妳的小指有時候會失去控制，聲音會跑掉。」
「然後，後面這些雙音跳音，要用不同的手指彈，沒有必要一直用一樣的手指跳來跳去，這樣很不穩定。」
「我看一下妳左手的旋律，妳又用奇怪的指法......」

「我們來看這個曲子，妳覺得，有什麼要注意的？」
胃裡的早餐還在消化，這個問題並不能讓我醒過來的。
「我是說，如果今天妳是老師，妳要教我的話，妳會要我注意什麼？妳會跟我說什麼？」
我真的確定這不是我的幻聽，那隻熊在笑.......淺淺的笑......
「我不知道......」
「這個曲子有什麼樣的特色？妳要怎麼去表達那些村人的談笑跟嬉鬧？」
「staccato？」
「可以算是，那些不和諧的跳音，跳音的節奏，尖銳的聲響。這是一個音樂風格練習曲，但是妳很顯然的沒注意到風格的問題，彈起來沒有音樂的個性，妳回去練的時候，要注意一下這些東西的處理。」
「這兩首，回去繼續練吧，注意一下音樂的個性，這些曲目不是太難，也可以讓妳熟悉一下巴爾托克的風格，下星期我要聽兩首。」
所以又被丟回來了，算了，我這星期本來就沒什麼練，彈個小宇宙也可以彈到斜線落滿地也不容易。

「好了，接下來妳要彈什麼呢？巴哈？孟德爾頌？孟德爾頌？」
「巴哈」
「......不過，我的partitas呢？妳放在家裡？妳最近有練嗎？」
「練的很少......」
「下星期，請妳把妳沒用到的譜還給我，因為我最近可能要用......partitas妳可以留著繼續彈，不過剩下的要還給我，我要確定他們都還在......」
真的還在啦，他們都住在書架上......

大熊開始拉椅子準備坐下來，而且在椅子上面伸展
沒睡好還要上課，真是可憐，為他掬一把同情之淚

好吧，我自己覺得我有彈的比上個星期好
不過沒有什麼太大的進步，我想是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靜下心來把譜弄熟
我練partitas的時候可以彈一個聲部頭腦裡輪替好幾個不同的，可以到處唱來唱去
練平均律的時候就比較懶惰，沒有特別注意

「有比較好，我有聽到裡面一些好的東西。」
「首先，妳要注意的是速度，千萬，不要在不熟的地方減速，妳總是會在不確定的地方放慢，然後整個前奏曲結束的速度永遠比開始的速度慢。」
「妳需要的是，拿節拍器出來對一下，到底那裡太慢了。」
「妳知道嗎，妳一開始的聲音還不錯，但是當妳越來越不熟的時候，妳的音色會變，變的虛弱，音樂的方向會散掉。」
「我從來沒有介意過妳到底在曲子裡犯了多少的錯誤，那麼，妳能不能夠就是肯定的彈下去，給我full sounds，不要害怕也不要擔心呢？不需要這樣子小心翼翼的。」
「我唯一想要教會妳的，就是對的音色。」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對錯音變得很神經質，不過看來，我家老師並不很欣賞我這樣的改變。
那種「拜託妳狠狠彈下去什麼都別管」的言論本月已經連續聽了兩次
我也不知道以前那個可以把整組平均律調性彈錯彈完都覺得無所謂的自己在哪裡

為什麼我最近會覺得，有壓力呢？明明大熊難得的和藹可親了一個月
（合理的懷疑是因為他在準備考試，火力比較弱一點。）

「現在，從頭彈，只要右手，彈彈看想要的聲音。」
「等等，妳這裡就慢了，第二小節就慢了，節奏不是這樣的喔。」
嗯，真的耶我算錯了慢好多......
「現在，什麼都別去擔心，回到開頭，真正的去想，去彈妳想要的聲音，音錯了就算了，但是我要聽到妳想要表達的聲音，正確的音色。」
只彈了一小段就被砍斷了，看他的表情比剛剛滿意多了
我用了更實的觸鍵，得到了更漂亮的聲音，唉這是德國音樂，我還是彈實一點吧。
不過我彈的是開頭，我本來開頭就比較熟啊，這裡我閉著眼睛都能彈- 沒開玩笑，最近發現要彈出他要的聲音，大概都要閉著眼睛練幾次。
「回去之後，把中間的部分釐清楚，應該會有幫助。」

「然後，我們來看看妳的左手，妳能不能用不要太扭曲的指法。」
「還有這裡，這裡調性會突然轉變，這是一個驚喜，然後妳什麼都不管就壓過去了，妳難道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裡彈的爛的要死嗎？整個糟糕透頂啊。」
維尼一邊笑一邊念，唉呀我也知道啊，不過我實在還沒脫離用本能彈琴的階段，有時候，本能是不太靈驗的。
「我只要左手，試試看吧，注意妳的指法。」
有人要唱右手，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前奏曲的部分，練的時候注意妳的速度、分句、跟聲音，應該就是這樣就好。」
「妳的賦格練了沒有？要不要彈一點？」
賦賦賦賦......賦格，這組的賦格很血腥，真的要練嗎？
我很遲疑的伸手翻頁，像是看到怪物一樣，定格了。
「好啦好啦不會要妳現在彈，如果妳想練的話，可以開始練一點了。」
「妳要注意的是，這組賦格有好幾個主題，除了這個之外......」
「還有第二個跟第三個。」
我順手指出來，這個賦格我有看過，也有稍微摸過音，不過摸完第二頁就放棄了，雖然只有三個聲部，卻比很多四聲部的賦格還血腥......
「是的，妳要注意他們是怎麼出現怎麼循環，最後會三個主題疊在一起。」
「原則上，我還是希望妳把重心放在前奏曲上，因為那開始接近我要的東西了，但是，賦格要慢慢開始練了。」
「我的老師告訴我，巴哈是需要每天每天練的，我覺得對妳也很適用，妳必須每天每天的練巴哈，這對妳很有幫助。」
我的確是沒有每天練，不過我有練琴的時候，至少都有彈到半小時的巴哈，不然平均律怎麼可能可以聽啊......

「來彈點孟德爾頌好了，妳有往後練嗎？」
也有，也沒有......
「我想也是沒練吧。」
看來我信用破產的很徹底真的，其實我有練一點點啦。
「今天，直接從後面來好了，當然不是presto，或許，彈個andante？」
看來他現在心情還不錯，不過我很不妙的孟德爾頌恐怕會繼續不妙下去。
「......Adagio？」
看狀況吧。
第一頁都還沒彈完就被敲停了。
「妳這裡是用錯指法還是音弄錯？只彈右手給我看看？」
「兩隻手呢？」
「我想，妳要先彈的很重很重很重，把指法全部弄清楚，這樣彈快的時候才不會這麼慌亂。」
「還有這裡，雙音的部分，雙音要彈的很弱，很常很容易聽到右手弱不下來，那會很吵。」
「主要的部分是左手，雖然妳的左手已經彈的不錯了，不過，我需要再強一點的聲音。」
「試試看吧。」
「抱歉打斷妳，不過，我真的想在這裡先說，既然這裡跟前面一樣的話，直接從後面這裡來好了。」
「我想要聽到，很好很好的漸強喔，」

「我想，這裡的問題是，妳的手並沒有真正的弄清楚每個位置，所以和弦一放進來就亂成一團。」
「現在，妳試試看，左右手同時彈最重要的音，先把位置弄清楚。」
「好，然後把和聲放回來，應該會好一點。」

「來彈後面這裡的琶音，很慢很慢的。」
然後我一直惡狠狠的，砍到了八度。
「妳的八度不應該是練成很輕盈的跳音，是重重的，很豐富的聲音，試試看。」
我練成跳音是因為好彈而且乾淨，聲音向下我就摔的亂七八糟了。
「嗯，這八度要練過，妳知道，八度的秘訣是，先把妳的大拇指練好，通常另外一個音就是跟隨而已，所以，現在，妳先把兩個大拇指練好，位置跟交替的順序，然後自然的妳就可以彈好這些八度了。」
大熊順手彈了快速八度。

「後面我看看，嗯，還有一個地方比較技巧，基本上也是分解和弦，妳彈彈看。」
其實我彈過這段，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很不順，一直錯音啊
「彈慢點彈慢點，先把位置抓穩。」
「大概上就是這樣沒錯。」
很好，這樣我進度已經落後了四頁了......
「其實，我本來就沒有指望妳可以把這曲子全部練到好，這會花掉我們太多的時間。」

「下星期我要聽前面喔，回去要好好練一下。」
角落畫圈圈......這樣我下星期彈不好是不是會被殺掉？

「妳上星期有去聽音樂會嗎？我很想去但是我要彈琴......喔對喔同一天妳也在同一個廳裡。」
某人是不是忘掉他在上台前二十分鐘被我用節目單「輕輕揮中」肩膀......記性真的很差很差
「妳知道阿格麗西，雖然她人小小的，可是可以彈出很巨大的聲音，很奇妙的。人很小、手很小的鋼琴家很多，但是這完全不會影響他們的音量。妳要學會用身體彈琴，用全身的肌肉去操控鋼琴，手很小、人很小都不是藉口，妳一樣可以彈出非常巨大的聲響。」
奇怪他是剛好矇到還是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希望妳可以學會正確的彈琴，有很好的聲音，而且可以有更多的熱情......」